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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居族流浪記,第四回合:"撥不出的電話" - 尋找死亡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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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SOT池井多
中文翻譯盧德昕

 

 

 

 …繼續由「第三回合

 

被泡沫經濟追殺

「如果我開始工作,我的人生就結束了。」

這是我當時的想法,所以我沒有畢業,選擇繼續留在學校。但是我只有兩年的延長機會,在那之後我將會失去我的「學生」身分。這代表我在這個世界上將不再有容身之處。

在過了很久之後,我無意間聽到一個繭居族朋友說到:「我曾經覺得如果我沒有一個全職工作,我就不夠格被當作一個人。」在我學生時期的價值觀也是一樣的。

1986年,在當時的日文裡的和製英語當中,還沒有「freeter(フリーター)」一詞,代表打零工的人或者不靠全職工作養活自己的人。有一個長期的全職工作還是被視為擁有社經生活的前提。

我沒有任何類似的樣板可以參考(不就業、不申請研究所)。當時的我並不成熟,世界還很狹隘,而我的心智還未經琢磨。我沒有心力自己去開拓一個新的生活樣版。

 

一個朋友擔心我的狀況並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我被診斷為憂鬱症。「憂鬱症」這個詞太常被日本社會使用,所以在我的生活當中經常會出現,但這是我第一次確切地知道「憂鬱症」到底是什麼意思。

無論如何,單純知道自己「憂鬱」,還是對任何事都沒有幫助。每次我在心理醫院都會被開一大堆藥,有時我甚至不會全部吃完,但我還是要從我已經夠淺的口袋裡付費。

每次我吃藥,我感覺到所有事情都糊成了一團,讓我一整天都無法正常做事。不管我吃不吃藥,我都在相似的狀況中,都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我想:「如果我繼續花這些錢在看醫生上,我的積蓄會慢慢被花光,然後我會慢慢餓死。」

 

我從來沒有想過向我的父母求助。

我的父母是我的敵人。如果我對他表現出我的懦弱,我就輸了。如果因為任何機會我虧欠我的父母任何一分一毫,我無法想像我的母親會說出什麼可憎的話。

就這樣我進入了一條死路。

所以,我想過要自殺。

我打算在畢業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要用什麼方式死去?

「如果你選擇要自殺,就不要失敗。」

那是我的原則。如果我失敗了,我無法想像我的母親會怎樣責怪我。她是會因為同一件事情不斷怪罪我的人。如果要避免這件事情發生,我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完美的自殺方式。

這是在知名的爭議作品《完全自殺手冊》於1993年出版之前。

那時,我只有一本關於自殺的書本在我的書架上。我甚至忘記了書名。我只記得那本書是由一位年輕的法國哲學家寫的,關於選擇自殺的自由。在書中,他提到了可以完美無差錯自殺的方法:

 
請先在一間知名高檔飯店預約兩晚的住宿。入住前先付清全額費用,並在門外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並服用至少一種以下列表中的藥物直到致死的劑量。

 

我想,之所以要找一間知名高檔飯店的原因是他們可能經常處理這種問題。並且,致死藥物的列表上寫得鉅細靡遺。

我發現其中一種藥物出現在心理醫生開給我的處方箋上。

「就是他了!如果我服用過量,我就可以達到我的目標。」

我感覺到一道充滿希望的光芒,出現在我的人生中。

 

蒐集藥物

致死的量是一個不小的數字。我在之後好幾個月中持續每周去看心理醫生,但絕不吃那個特定的藥物。我像寶物一樣蒐集他們。

「大部分的自殺失敗的人是因為他們在一時興起的狀況下嘗試,例如在準備好之前就上吊,或者突然跳出窗戶。我會更有系統地在穩定的基礎上進行,才不會失敗。」

我深深地這麼相信。我期待致死劑量達標地那天來到,就像一個年輕的爸爸期待自己兒子的出生。

 

當致死劑量即將達到時,我發覺該是訂飯店房間的時候了。根據守則,我應該要在一間豪華飯店預定至少三天,對我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是一個窮學生,豪華飯店是一不存在我的世界裡的。我聽說過一些名字,例如新大谷酒店(ニューオータニ / The New Otani)或者東京帝國酒店(帝国ホテル / The Imperial Hotel),這些地方對我來說就像世外桃源一樣是個虛構的空間,我從來沒有踏入過如此光鮮又正式的場所。

對於一個過度在意自己、害怕人群與社會、對上流社會一點都沒有概念的年輕人來說,要在這樣的地方訂房是一個極端困難的任務。現在只要按幾個按鈕就可以訂房,在那時沒有別的方式,只能打電話。

 

無法打電話

源自於我的天性,我非常不擅長打電話——在無法面對面的狀況下與一個人說話。尤其是當我因為憂鬱而對人群感到害怕時,我想避免打電話的趨性就更加明顯。我的內心充滿緊張與恐懼,所以這種妄想開始慢慢出現:

「如果我打了這通電話,將會由一位年輕貌美,年紀與我相近的飯店客服人員來接。她在一個美麗的飯店上班,勢必是一位很棒的女孩。

那她會怎麼想我呢?或許她在我的胡言亂語中就已經會被徹底搞糊塗了。她一定跟各式各樣的人打過交道,所以她馬上就知道我是一個不酷、不入流、不成熟的人,因為我連怎麼在飯店訂房間都不會。這是一個恥辱。巨大的恥辱。她會看不起我。

我要告訴她我的本名嗎?這不是個好主意。被敵人知道我的本名是非常危險的,用假名比較好。但她會不會對我說謊時顫抖的聲音起疑,所以我應該用本名比較好?

如果我聽起來太可疑,有沒有可能她會察覺:『噢,這傢伙很可疑,他可能會在這裡闖禍。』然後他會向警察舉報我......」

我的幻覺並沒有停止。因為我連一通電話都無法打,藥物的劑量已經達標了。還沒辦法找到自殺地點開始讓我備感壓力。

 

那時還沒有手機,我們用黑色的桌上型室內電話。我會每天嘗試坐在電話前。我拿起話筒,試著讓我自己準備好,試著撥號給帝國酒店,猶豫不決,對自己感到厭惡,然後咕噥與呻吟,好幾天就這樣過去了。

 

最後,我感到羞愧。

「不,我不能死在日本。」

我想我需要到另一個國家,才能安全的死去。

 

我想我應該去非洲。

 

 

 ...繼續「第五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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