ひきポス -ひきこもりとは何か。当事者達の声を発信-

『ひきポス』は、ひきこもり当事者、経験者の声を発信する情報発信メディア。ひきこもりや、生きづらさ問題を当事者目線で取り上げます。当事者、経験者、ご家族、支援者の方々へ、生きるヒントになるような記事をお届けしていきます。

台灣影像工作者盧德昕與日本的繭居族VOSOT池井多的對話 第三部份「繭居族的刻板印象?」

f:id:Vosot:20180723093104j:plain

由 盧德昕導演 "Last Choice"

 

 文・盧德昕 & VOSOT池井多

 

<與談人簡介>

盧德昕:2015年畢業於東海大學建築系,在2017年開始於南加州建築學院(SCI-Arc)就讀,除了空間設計之外,盧德昕的作品誇越許多領域,包含裝置藝術、策展、影像與出版設計,目前在洛杉磯致力於繭居族的影片「Last Choice/もがき」製作與編導,關注世界各地的空間議題。
盧德昕 主頁https://lutehsing.com/

VOSOT池井多:日本的繭居族。Hikipos記者。

 

 …繼續由「第二部份

 

什麼是正常人?

f:id:Vosot:20180615112727j:plain

池井多  從另一個角度看,在西方社會中,例如像Guido那樣的「繭居族」,就還是可以了解繭居族是什麼。所以這並不是「西方」和「東方」的問題,而是「繭居族」族與「非繭居族」的差別,不是嗎?

 

 

 

f:id:Vosot:20180615111819j:plain

盧德昕 我們剛剛討論了關於繭居族的定義的問題,我現在想來談談「繭居族刻板印象」的問題。

 

 

 

 

 

池井多 就像我們很常說「正常人」,但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正常人」是什麼。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說「正常人」。「正常人」無法理解繭居族是什麼,這個狀況無論在世界哪裡都一樣。這就是為什麼那位法國繭居族也討論到無法被社會理解的問題。

 

 

非宅男系繭居族的現実

池井多 我從1985年開始繭居,那時還沒有「繭居族」這個詞彙,當時也還沒有線上遊戲。那時已經有動畫漫畫,但我出身在一個充滿教育壓力的家庭,我的母親禁止我看動畫和漫畫。我沒有看過漫畫,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就像我一直沒有機會學一個我想學的外語。對我而言,看漫畫就像在讀外語文學。我可以閱讀英文與法文文學,但我看不懂漫畫,因為我不懂漫畫所使用的文法。因緣際會下,我的童年沒有任何漫畫與線上遊戲,和這些與宅男文化有關的事物。 

但或許你的朋友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我們都花很多時間在網路上,也花很多時間在努力不要碰到任何人。所以表面上,你的朋友或許看似很懶散、只會一直玩遊戲,而我看似很有生產力,為當事人組織工作、撰寫報導。

我看起來像是我有在做事,但事實上我們是一樣的。事實上,我有太多事要做,並且因為太忙碌感到困擾,我是一個「忙碌的繭居族」。可是即使我有在撰寫報導,我完全沒有從中獲利。有趣的是,在幾天前,我讀到一篇在日本最有名的經濟雜誌上的報導,他們的報導中使用了我的句子,我意識到他們的來源其實是我的部落格。他們藉由我的文章賺了非常多錢,而我的文章卻沒有讓我賺到任何錢。無論如何,我覺得你的朋友和我其實是在做一樣的事。

 

沒有任何餘裕做任何其他事情

 在台灣,許多人在處理兒童拒學,或者成年人不願意去上班的狀況時,很多家長都覺得最快的方式就是把電腦的插頭拔掉。但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錯誤的理解。我想他們在玩遊戲時,心中是沒有任何餘裕做任何其他事情的。也就是說,他們玩遊戲其實是因為他們沒有多餘的心思做其他任何事。這就是為什麼他長期處在一個壓縮的狀態並且一直玩遊戲,這是我的解讀。

池井多 你說的「他們心中沒有任何餘裕做其他事情」,讓我想到許多人。你提到你的朋友,在我耳中聽起來是個整天打電動的繭居族,只有在玩遊戲的時候他的「薄膜會被打開」,然後他才可以真實地感受這個世界。我對於「薄膜」這個比喻非常感同身受。即使我不玩遊戲,對我來說還是非常貼切的。

我覺得這個狀況也發生在非常多人身上,包含非繭居族的人。即使他們可能甚至不喜歡他們的「成癮行為」,但他們仍舊照做不誤。為什麼呢?那就是因為「他們心中沒有任何餘裕去做其他事情了」。

無論如何,我可以想像會有另一個論調出現。「一個工作成癮者還是比一個繭居族好,因為他們從事生產,自己賺錢;你們繭居族,無論有沒有在打電動,都不是生產而且需要依賴別人的金援。」

  

f:id:Vosot:20180628190851j:plain

盧德昕「Tower」(部份)

 

繭居族和錢

盧 這是很有可能的。在這裡我想問你,繭居族有想要賺錢的念頭嗎?

池井多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也是一個在繭居族之間歧異性很大的問題。人們偏向認為繭居族都不想賺錢,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都不工作並且持續繭居狀態。事實上,許多人是真的不想投入枯燥的經濟生產活動。但是也有少數繭居族是有意圖地不賺任何錢。
但如果我們說「我不想工作,但我想賺錢。大家應該不求回報地付我錢,因為你們都低估了我的價值。」那我們最終只會被診斷為自戀型人格障礙。
在「我想賺錢」跟「我想工作」之間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我認為大部分的我們都在這兩個想法之間搖擺;尤其是在我們年輕時對於「我需要錢」跟「我不需要錢」的掙扎。
很幸運地,我常跟年輕一輩的繭居族打交道。他們大都三十幾歲,我可以理解他們比我還要更有企圖心,甚至夢想著一夜致富。那一輩的人大都有一種「大半人生已經付諸流水」的想法,所以刺激他們出現「要成為黑馬」的賭徒心態。即便我並不完全同意這種思維。

 

一撃逆轉,一夜致富

池井多 在我年輕時或許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在我二十多歲或三十多歲時,曾經強烈地夢想著一夜致富,儘管我沒有真的採取任何行動。我從來沒有買過彩卷或樂透。
這或許聽起來很尷尬,但變老了之後,現在我覺得這也是我的潛意識選擇。任何開始致富的作為都會讓我陷入忙碌而無法控制的生活中。我的腦子知道這對我來說太多了。 畢竟,人生中,我重視時間而非金錢。 我認為,工作有時只是為了賣掉你的時間來買錢。

很多年輕的繭居族同時想要打電動,又想賺錢。這就是為什麼外匯交易與證卷買賣是繭居族之間熱門的工作選擇。只有少數人真的靠這個方式賺了大錢。
我想賺錢的慾望來自相信金錢會帶來快樂的信念。當然,我會需要最低限的金錢來養活自己,但是能有一個平靜滿足的環境是更有價值的,即使只是一個非常小的環境。這可能是代溝的問題。我不知道你喜歡打電動的繭居族朋友會怎麼想這件事情。

 

對父母感到“內疚”

 以我的理解,或許不是對的,但我認為年輕一輩的繭居族想要一夜致富的原因是因為他們不想要對自己的父母有罪惡感,他們想要獨立並且擺脫所有負罪感。或許他們的父母願意毫無怨言的照顧他們,但不代表他們不敢到罪惡或羞愧。

池井多 從我在23歲成為繭居族開始,我可能也有一樣的想法。我覺得我欠我的父母。他們給我教育機會,所以我可以從容地去就讀大學。後來我開始在生理上無法移動,那是我的繭居生涯的開始。

現在我不再有一樣的想法。我從來沒有要求我的父母為我做這些。這是他們的選擇。所以我沒有必要對我的父母有罪惡感。他們是成熟獨立的人,而我也是成熟獨立的人,所以他們根據他們的選擇做事,而我也根據我的選擇生活。所以你的朋友有可能會在未來也有一樣感受。誰知道呢。

 

 ...繼續「第四部份」。

...到這篇文章的日文版
...到這篇文章的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