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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居族流浪記,第一回合:「繭居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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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VOSOT池井多
中文翻譯:盧德昕

 

 

 

繭居群像

在超過三十年的時間中,我曾經驗各種不同模式的繭居狀態,即使現在,我仍然是一個繭居族。

曾有一段時間,我把自己關在一個如山洞般完全黑暗的房間中,把所有的窗戶都關起來。在另一段時間中,我在一個接著一個陌生的國家之間遊蕩,因為我想要逃離我的社會。前者稱為“內向撤退”(うちこもり),後者稱為“外向撤退”(そとこもり)。而這兩種狀態可以被稱為「繭居族」。

即使現在,我可以時不時出門,我被我的醫生稱作「社會繭居族」,因為我還是可以參與社會從事生產活動。

除了我之外,還有非常多不同類型的繭居族,從可以出外與其他當事人互動的繭居族,到完全把自己鎖在家裡,甚至不離開房間的繭居族。

而像我,就是一個在自己的繭居生涯中,繭居模式不斷改變的例子。

因此,我稱呼這樣的模式為一趟旅程,甚至是流浪記。

 

 

流浪與繭居

人們偏向把「流浪」與「繭居」視為兩個無法比較的概念,尤其是對於繭居族有強烈刻板印象的人。在刻板印象中,一個繭居族是把自己鎖在父母家中,對所有事情予取予求,成天打電動而不事生產,懶惰成性的人。

這些對於繭居族的扭曲印象導致「流浪」與「繭居」完全無法連結。然而,現實並不是永遠如此。

我將會在「繭居族流浪記」中描述繭居族的多種現實狀態。會寫這篇文章的其中一個原因,想揭露繭居族的現實狀況給這個充滿「正常人」的社會,並試圖消滅各種偏見。

即使當繭居族在地理上沒有移動,他也很有可能正在自己的意識中進行一場流浪。

在這個繭居族禁閉狹小黑暗的房間中,他正在自己的心理遊走到世界的邊界。這樣的內在歷程是一個沒有繭居過的人難以理解的。

  

繭居生涯的開端

我有一些繭居族朋友因為在生命中遭遇失敗的經驗而開始繭居,例如學歷遭拒或者無法通過下一個學位的入學考試。當有機會遇見他們時,他們常問我:「以你的狀況來說,你其實可以不用成為一個繭居族吧?」

我了解他們試著以某種良善的態度與詞彙來鼓勵我,但在我耳中是何等的痛苦。

的確以我的案例來說,我通過了中學的入學考試,進入了一間符合我的父母期待的國立大學,並且沒有任何阻礙地從那間學校畢業。

我甚至在找工作的過程中得到了一間大公司的非正式合同。人們會說我的狀況「一帆風順」。

然而,就在我開始在那間公司上班之前,我的身體突然開始沒有辦法移動,那就是我的繭居生涯的開始。

  

與別人不統的「作業系統」

「在我和他人之間,有些不一樣是很根本的。」

從小我就在心裡深處有這個想法。以電腦與手機作為比喻,「你有不同的作業系統」對於我的狀況,是一個很好的類比。

在我進入大學不久後這種感覺尤其更勝以往。我曾經認為在我進入我母親希望我可以被錄取的大學就讀後,會進入一個更適合我的世界,找到可以深交的朋友,與我分享共同的觀點。然而事與願違,大學生活完全悖離我的期待。

「那個教授的課很好通過,所以我主修他的課。」

「如果你加入那個運動社團,你就可以在大公司找到好工作,所以我要開始學那個運動。」

「那間駕訓班有很多來自那間女子大學的學生,而那間學校以生產好老婆著稱,所以我要去報名那間駕訓班。」

 

這種在我的同儕之間流行的行事準則由最簡單的利益追求來衡量。

我永遠不會說我不是一個個人主義者,因為我也同時在追求我自己的利益。但很顯然地,我的方向與許多人不同。

我無法對於大家覺得有興的事情感到到熱情,他們也不喜歡我認為有價值的事物。

因此,我的人際關係開始塌陷。為了避免製造任何衝突,我別無選擇地假裝自己同意他們的想法與價值。

我渴望有人際互動,所以我活得像一個小丑。我表現得像是一個更好的人以及更糟糕的人,這樣的偽裝給予我莫大的憤怒、羞恥與後悔,每每在深夜一次又一次把我摧毀殆盡。

 

如軍服般的求職套裝

自從我逼迫自己去適應他人之後,我失去自我。因此,當我進入大學時期的尾端,大家都開始找工作時,我覺得:「我一定也要這麼做。」

我對於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人生、想要什麼樣的工作,或者我想要進入什麼樣的公司毫無想法。我就先買了一套「求職套裝」。

在日本,在求職時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西裝搭配紅色的領帶,被視為是一個社會禮俗,因此被稱為「求職套裝」。我不知道是誰制定了這樣的規矩,但假設一個新鮮人在求職時沒有穿著這樣的套裝,將會被視為一個「怪人」而不會被錄取。

基本上,我是從來沒有穿上這套套裝的。我感覺有人訂做了一件華美但不合身的緊身戲服給我,豪華的外在無法表達我藏在內裡的荒蕪。如果我穿上了他,我內心的吶喊將再也無法傳達出來,我也將再也不會有任何同理心。在我意識到之前,我已經踏上了封印自己的求救訊號的路上了。

因此,我的內在隔離與絕望也跟著加倍放大。

 

在1985年,遠在日本的經濟泡沫化發生之前,應該是一個對於學生來說的黃金時期,因為在那段時間找工作並不是一件難事。當我在找工作時,我的學校的校友製造了大量豐碩的工作機會吸引優秀的畢業生。所以,對很多學生而言,求職是一件好玩的事。 …於我不然。看似我是唯一在這個過程中受苦的人。

更精確地來說,也有一些其他人對於求職感到困擾,但他們的痛苦是建立在「我想要進入的公司沒有錄取我。」

多麽單純的痛苦,而我的痛苦卻從來沒有機會向任何人傾訴。

  

到了夏天,我逼迫自己繼續求職。隔了一段時間後,我感覺我的深藍色「求職套裝」開始慢慢發出了藍色的黴菌。黴菌對我來說是非常可怕的。在我的童年,如同許多其他同樣有親子關係問題的人,我被氣喘纏身。

無論我在房間哪裡找到發霉的痕跡,我的氣喘就會發作。所以藍色的黴菌對我來說一直是讓我感到窒息。

  

因為藍色的黴菌感到窒息

我強迫自己穿上發霉的藍色西裝繼續我的求職之旅。再隔幾日之後,我開始有一些不正常的行為。

我獲得了一間大公司的面試機會,我通過了第一、第二和第三個面試,最後需要與一位公司內的重要人物對談。因此我來到了丸之內,東京最多大公司的所在地。

在我接近主入口前不久,我突然轉身踏進了附近的一間咖啡廳。

這個行為並不是要殺時間。眼見面試的時間逼近,如果我遲到了,就算只有一分鐘,我就會被淘汰。我完全意識到這點,但,我仍舊無法讓我的身體朝我該前往的方向移動,彷彿我是一個磁鐵,而我與那個方向的磁性相斥。在咖啡廳的椅子上,我點了一杯我從來都不喜歡喝的咖啡。我看著窗外的人流並且感受到約定的時間與我差身而過。

上班族充滿活力與地位的行走在丸之內的路上,默默讓我感到無比的噁心......

  

 ...繼續「第二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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